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塘溪河畔

 
 
 

日志

 
 

香秋  

2013-10-11 10:03:33|  分类: 河畔风景 |  标签: |举报 |字号 订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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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家乡不到深秋是不算秋的。

这时候,几次北风南来,变得天朗风清了。

天很高远,很少的云被扯到天边拉成了丝线状,不时有雁阵排了个人字向南飞去;太阳很亮,披照在人的身上,明显的少了那种灼人的热气。

村里头的木棉、苦楝和凤凰有点秋的样子了。木棉的叶子有点黄,已经掉了不少;苦楝只在梢末还缀着些叶子,一簇簇金黄的果子挂满了枝头;凤凰的叶子早已落尽,只剩下风干的豆荚挂在枝头上,在清风中瑟瑟作响。村前村后那些不落叶的竹树,依旧绿着,只是颜色变沉了。对比北方山野满目深浓错杂的色彩,虽然单调了点儿,但又有什么要紧呢,家乡的秋本就不是为了赏的。

家乡依山傍水,村后是山,村前有河。这河由北往南蜿蜒流去,冲刷出一望小平原,我们叫垌。家乡的秋是从这垌里开始的。

这垌,近村的稍高,远村的稍低。高一点的叫地,低一点的叫田。

田里一律的种着稻子。中秋过后,当山上的树还青碧碧的时候,田里的稻子东一块西一块的开始黄了。到雁阵南回时,稻子就全熟了,一望黄金。看上去,蓝澄澄的天,黄澄澄的田,灰灰的雁阵从中排过,画面真的很美。每年雁阵一来,就是收割的时候。

家乡的稻有两熟。夏收的叫早稻,秋收的叫晚稻。秋收的新稻,新米做饭,那种香是不能忘记的,它已顽固的烙在记忆深处了。那时煮饭用的有铝锅有铁锅也有瓦锅,瓦锅煮的饭味道最醇。把米放锅里洗好,兑好水,用新晒干的稻杆做柴火,猛火煮沸,柔火干水,熟。饭香从锅盖四周随着白汽喷出,飘满整个屋子。那味儿,似乎整个夏秋的香味都浓缩在里面,醇厚而悠长。邻家的婶子过来串门,人还在屋外,声音就已进来了:好香哪,开煮新米了啊。第一餐秋米饭,母亲总要放点豆,我却不大喜欢,总觉得那豆味把饭香搞杂了。至于这里面有什么讲究,那时候小,没想过问母亲。离开家乡后再没吃过那新的秋米,也就一直没想起要问。现在想问也没得问了,母亲已故去多年,那醇香也只有回忆了。

田里间或有些江头河尾水塘洼地,种着些茨菰和藕。这时候,藕的叶全败了,藕塘里可以见到水面,一些枯黄了的残叶耷拉在水面上,未摘的莲蓬零星的挺着,偶有漂亮的钓鱼郎停在残荷梗上。茨菰要迟一点,但叶子也开始变黄了,过了不久也都枯了。那时候,藕和茨菰种得不多,一般都等到年底才收挖,以应年节。家乡过年都讲究点好的意头。藕同偶音,有成双结对之义;茨菰,块茎顶端有芽凸起,乡下人把生育男丁的希望寄寓其中。所以家家户户都备点藕和茨菰过年。藕主要用来炖汤,拍碎了和猪骨头一起熬,这汤融合了骨头的油润和荷的清香,清美甜润。有的人家把藕切片来炖汤,汤炖好后把藕片捞起,加醋、糖等炒,桌上又多了一味酸甜粉润的菜。茨菰,净吃味有点微苦,要和五花肉一起炖,我记得母亲还会在其中放点八角等香料,炖了不一会就香气四溢,很是诱人;炖好后的茨菰,粉,软,沙,苦味尽去,香味馥郁。

秋日的田是简单的,收后只剩下干老的稻茬和半黄的野草,更日显单调。地里就丰富多了,从中秋前后开始,那些不大的小方块地,就在不经意间变换着颜色。

最先收的是豆类。黄豆、黑豆、眉豆都有种植。种得最多的是眉豆。78月份开的花,粉白或粉紫的花,形状很像蝴蝶,一根豆藤的尖上挤着一簇小朵儿,很是好看。这花小,没注意它什么样就开的,也不知时候就谢了,不经意间,豆藤上全是豆荚,中秋前后就已收割完了。这眉豆,有两种,一是米白色的,颗粒稍小,家乡叫饭豆;一是紫红色的,颗粒稍大,叫兰甘豆。可以炖汤,也可以当饭吃。这豆炖的汤,浓香醇厚,很让人喜欢。在城里这些年,还常买到这眉豆来炖汤,但总觉得这豆皮硬,香味似乎总是淡了很多。

在地边,或是田埂上,还间种些薏米。也是在中秋前后,茎叶枯黄,连株割下,在太阳下暴晒两天,就可以脱粒,筛去碎叶杂物,果实呈褐色,脱皮后白色。薏米主要是煲汤,味道一般;也入药,据说能健脾益胃。

收割后的豆地,晒两三天,很快就翻了,一律种上了蔬菜。这菜,有应时的,如芥菜、小白菜,小油菜之类,种下不久就可以摘来吃。有应节的,这类菜多,如卷心、花椰、萝卜、芹菜、葱、蒜之类,要等近年节才能收割。种了菜的地,一块块,或绿,或青,或黄嫩,或碧翠,很是可人,似乎要跟这深秋过不去。

当然,地里种得最多的还是番薯。乡下有个说法,番薯半口粮。小时候,在番薯收获时节,很多人家早午两餐番薯是作主粮的。番薯要入冬后才收挖,这时候,藤叶还茂着,只是颜色有点老,有的还缀着些朵儿,白色带点浅粉或浅紫,颜色、形状、大小都很像牵牛,藏在藤叶间,三三两两毫不起眼。如果拨开藤叶,可以见到一些番薯拱裂了泥土,露出了小半截。那时候常作的事就是把这些露了出来的番薯挖去煨了吃。煨番薯有个讲究,就是找些沙土块(粘土可不行,烧红后砸不碎)垒个窑,找些稻梗把窑烧红,然后把柴灰扒出来,再把番薯放进去,把窑砸碎,盖好番薯。过得十多二十分钟,番薯就焐熟了。拨开泥块,把焐熟的番薯扒出来吹净上面的沙土,剥皮就吃。刚弄出来的番薯往往很烫,要不住换手,或者撩起衫尾,把番薯放上面不停的哈气吹着。这煨出来的番薯,粉滑柔软,香气悠长而带着甜润。捧着这番薯,躺在收割后的稻田里,看着蓝天白云,慢慢的嚼,真的是很享受的样子。有大人看见了,免不了要大骂的:这么小就挖了,吃坏了这些番薯,等其生大些能饿死你啊!这帮前世欠吃的小鬼!记忆中有三种番薯是最好吃的。一叫细女笑,叶大而圆,薯粉而香;一叫广南红,叶细而长,红皮黄肉,甜;一叫五里香,叶细而圆,肉白而带紫,香甜粉润。进了城以后就再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番薯。偶尔在街头看见那些铁桶烤的番薯,总忍不住要买,吃起来,皮硬,干涩,还带着烟火气,味道差远了。

在一些地里,还有些没有挖的芋头。在家乡,芋头种的不多。有个说法,说芋头伤筋。乡里人干的是力活,伤筋动骨的东西是不能多吃的。因此,虽然有电视说芋头进宫让皇帝老爷子喜欢得不得了,很是金贵,但在家乡就是金贵不起来。

有点金贵的是山薯。一般也是到年底才开挖,以应年节。山薯在乡里的吃法主要还是熬汤,据说,山薯熬汤很是健胃。家乡的山薯有两种,一叫耙齿薯,条形的。一叫牛卵薯,椭圆形。种山薯,得用些竹子或树枝搭个架让山薯的藤蔓攀爬,山薯没花,这爬满藤叶的架子,蜂蝶不近,但小鸟很多,不时的进进出出。到这深秋,山薯藤叶渐渐枯了,藤上挂着些细小的果子,我们叫它做山薯铃。奇怪的是鸟儿对这山薯铃似乎从不感兴趣,没见过有鸟儿对这小果子下嘴的。我们这些孩子对这藤架里的鸟儿很感兴趣,想尽办法想捉个儿,往往收获不大,山薯铃倒摘了不少。山薯金贵,不敢偷挖,但摘山薯铃是不要紧的,用火烩熟很香。

这大概就是家乡的秋天了。内敛,不招摇。能让人记得起的,也似乎只是些吃的东西。能入人法眼,供人玩赏的东西似乎真的没有。

或者,在村边,路旁,荒地上,很贱的长着的野菊,可算么?乡下叫鬼针草,花不大,花期很长,夏、秋间就开花了,然后就一直的开着,前前后后一直开到春临。那种带着微微苦味的清香,淡淡的,不凑近几乎闻不到。花谢后有果,果瘦得像针状,顶有芒刺,一不小心就扎得你满裤腿都是。老一辈说,这草可入药,有清热解毒功效。这贱长的花,近年来似乎进了庭院,公园也有很多栽种。

又或者,有点招摇的狗尾巴草,芦苇和荻,不择地,一样的很贱的长。这些花儿,刚开的时候,新鲜雪白,或者白中带点微红,经过了好几场北风,就由白变黄,由鲜变暗,然后就耷拉下来,在清劲的北风中寂寞的摇曳,这时候,冬也就到了。 

 

2013-10-10  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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