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塘溪河畔

 
 
 

日志

 
 

凤凰,那一脉清澈和忧伤  

2014-05-25 14:48:27|  分类: 履痕处处 |  标签: |举报 |字号 订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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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 说起凤凰,很多人都知道这座小城,其实对于读书人来说,也许更熟悉那条跟小城相伴的小江。

《从文自传》里有这么一段文字:“西北二十里后,即已渐入高原,近抵苗乡,万山重叠,大小重叠的山中,大杉树以长年深绿逼人的颜色,蔓延各处。一道小河从高山绝涧中流出,汇集了万山细流,沿了两岸有杉树林的河沟奔驶而过,农民各就河边编缚竹子作成水车,引河中流水,灌溉高处的山田。河水长年清澈,其中多鳜鱼、鲫鱼、鲤鱼,大的比人脚板还大。河岸上那些人家里,常常可以见到白脸长身见人善作媚笑的女子。小河水流环绕‘镇筸’北城下驶,到一百七十里后方汇入辰河,直抵洞庭。”

这叫“镇筸”的小城就是凤凰,环绕这小城而流的小河叫沱江。

小城伴江而建,小江穿城而流。沱江自小城西北而来,在城中左弯右拐,然后奔东南而去。不知是哪个朝代的伟大的建筑师在江湾上盖了一座桥,一手将小城两岸相牵;又在桥上面建一些房子,江和小城就合成了一体。

我沿着幽幽的石板小巷,从小城深处出来时,已是傍晚。看见这美丽的江和江上这美丽的房桥,心底里很是佩服这建筑师描画的妙想。

我上到房桥,桥上的房子,临江处嵌着些花窗,推开花窗,可以看到小城和沱江融合成一幅美丽的画,窗框成了画框。

我坐在窗边,眺望着如画的沱江,想着沈从文那支生花的笔。

“茶峒地方凭水依山筑城,近山一面,城墙俨然如一条长蛇,缘山爬去。临水一面则在城外河边留出余地设码头,湾泊小小篷船。船下行时运桐油、青盐、染色的五棓子。上行则运棉花、棉纱以及布匹、杂货同海味。贯串各个码头有一条河街,人家房子多一半着陆,一半在水,因为余地有限,那些房子莫不设有吊脚楼。”(《边城》)

“河中涨了水,平常时节泊在河滩的烟船、妓船,离岸极近,全系在吊脚楼下的支柱上。

在楼上四海春茶馆喝茶的闲汉子,俯身临河一面窗口,可以看到对河宝塔边‘烟雨红桃’好景致,也可知道船上妇人陪客烧烟的情形。”(《丈夫》)

窗框里,江城似乎依然。城还是依山而立,城墙伴着江如长蛇般蜿蜒;靠江的小街,房子依旧一半着陆,一半在水,街上人影如织。

只是,山还是那山,湾还是那湾,水还是那水,桥还是那桥么?

夕阳渐西,晚霞下的江和城,渐渐有点恍惚。沱江如染,两岸的吊脚楼夹着桃杏之类的花木立在江边,一两只小船横在江面上。

我努力去寻找一些所谓优美的词句想描绘这情景,又觉得心中的一切词句都是那样的无力,或者说是毫无意义。

灯火渐起,夜色朦胧,恍惚中,似乎那相隔八十年的情景渐渐重合。

第二天,起了个大早,天色未朗,细雨轻飘,我走到沱江边上。

沱江上,“细雨依然落个不止,溪面一片烟。”“静静的河水即或深到一篙不能落底,却依然清澈透明,河中游鱼来去都可以计数。”(《边城》)

八十多年过去了,沈从文的沱江,风景依然。

天色渐朗,淡白色的炊烟从吊脚楼中飘起,然后散开去,和江中的薄雾融在一起;小雨轻飘,落在江上,江面满是点点小圈;流水悄然无声,一群白鹅懒散地横漂在清波上,一叶乌篷静静地泊在江边面,仿佛守候着一个八十年的约定。江边,有凤凰女在淘米,洗菜,捣衣。

沱江,这一脉清流曾负载过多少故事?

我想起了翠翠,那个清丽而纯情的翠翠。

“翠翠弄明白了,人来做媒的是大老!不曾把头抬起,心怦怦地跳着,脸烧得厉害,仍然剥她的豌豆,且随手把空豆荚抛到水中去,望着它们在流水中从从容容的流去,自己也俨然从容了许多。” 

“雨后放晴的天气,日头炙到人肩上背上已有了点儿力量。溪边芦苇水杨柳,菜园中菜蔬,莫不繁荣滋茂,带着一分有野性生气。草丛里绿色蚱蜢各处飞着,翅膀搏动空气时悉悉作声。枝头新蝉声音已渐渐洪大。两山深翠逼人,竹篁中,有黄鸟与竹雀杜鹃鸣叫。翠翠感觉着,望着,听着,同时也思索着:

“‘爷爷今年七十岁……三年六个月的歌——谁进那只白鸭于呢?……得碾子好运气,碾子得谁更是好运气?……’”  

“痴着,忽地站起,半簸箕豌豆便倾倒到水中去了。伸手把那簸箕从水中捞起时,隔溪有人喊过渡。”

沱江清秀,哺育了如水的凤凰和如水的凤凰人。我想,只要这沱江还脉脉在流,这小小的边城就依然鲜活。

我要了条船,向下游划去,那里的江边有个叫听涛山的地方是沈从文的归宿。偶尔有小船相对而过,“那船在暗褐色的尾梢上常常晾得有朱红裤褂,背景是黄色或浅碧色一派清波,一切皆那么和谐,那么愁人”,行船的桨声高低入耳,有湘女坐在船尾吟唱,歌声似乎带着点忧伤。

在那个交通不便的年代,沈从文当年是从这水走出大山的么?从这里往下游,就是辰溪,泸溪,沅陵,然后是常德——这些沈从文常常念叨的地名,然后走向更远。

沈从文说:“我感情流动而不凝固,一派清波给予我的影响实在不小。”“我幼时较美丽的生活,大部分都与水不能分离。我的学校可以说是在水边的。我认识美,学会思索,水对我有极大的关系。”(《从文自传》)

“望著汤汤的流水,我心中好像忽然澈悟了一点人生,同时又好像从这条河上,新得到了一点智慧。的的确确,这河水过去给我的是‘知识’,如今给我的却是‘智慧’。山头一抹淡淡的午后阳光感动我,水底各色圆如棋子的石头也感动我。我心中似乎毫无渣滓,透明烛照,对万汇百物,对拉船人与小小船只,一切都那么爱著,十分温暖的爱著!”《鸭窠围的夜》《湘行散记》

沱江,浸润了小城,滋养着凤凰这一方人情民气,浸润着中国现代文学一支清秀的笔和他如水的爱情。

“我就这样一面看水一面想你。我快乐,我想应同你一起快乐;我闷,就想你在我必可以不闷;我同船老板吃饭,我盼望你也在一角吃饭。

“梦里来赶我吧,我的船是黄的。尽管从梦里赶来,沿了我所画的小镇一直向西走。我想和你一同坐在船里,从船口望那一点紫色的小山;我想让一个木筏使你惊讶,因为那木筏上面还种菜;我想要你来使我的手暖和一些。我相信你从这纸上可以听到一种摇撸人的歌声,因为这张纸差不多浸透了好听的歌声!”

这是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《只有你,那么懂我》里的话,如同沱江这一脉流水,柔软,清澈,而略带着点忧伤。

沈从文一生都离不开故土故水,离不开凤凰,离不开沱江。对于沈从文来说,七十年前,这里是起点,七十年后,这里是终点,他沿着一条沱江沅水走出山外,最终又回到了沱江边上。沱江是沈从文的魂。从湘西流出来的这一脉清澈的流水,在中国现代文学史里灌溉出一方清丽秀美的田园。

船顺流而漂,沱江的水依然清澈,依然秀丽,岸两边那抹青山依然苍翠,老旧的吊脚楼伸进江里那伶仃的脚依然承载着岁月的重量,但我知道这不再是凤凰原来的风景,历史的风景就像这沱江水,永不回头的。

 

2014-5-25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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