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港的闲情
——香港拾零之一
塘溪河
到过香港的人都说香港生活节奏快。见街上的人们走路就觉得像是小跑,或说像二十年代黑白电影中的快放;在天桥上你看不见有人在悠闲地指点风景,好像香港人不会站,只会走似的。
在街边站着等过马路,只见街道上的汽车嘟的一声就从你眼前飞过,好像眼前这条不是街道,而是高速公路。其实这感觉绝对不错,像北角英皇道,人来人往的,你无意间抬起头,街道旁有个牌子挂着,上面明确指示着:“快速公路!”
在地铁站,你刚刚赶到,见车已隆隆开出,不用跺脚,不到三分钟又一列火车呼地就到了。香港的生活就像车的轮子转得那么快。
但你不要这样就认为香港就像一根绷紧了的弦,其实香港也有它悠闲的一面。细细留意,你就体会到一种大都市紧张节奏下的闲情。
在港岛有一种老式有轨电车,它起步或到站,都有铃儿叮当作响,当地人就叫其“叮当车”。不管路程多远,两块钱都可以从起点坐到终点。它不温不火的速度,慢悠悠的叮当叮当里保持着往日的悠闲。赶班的一族一般是不坐这车的。坐在车上的都是一些老爷子,一些夫人,一些家庭佣人什么的。他们一边坐车一边说话,下车了,一只脚已踩到地上,却还要回过头来和车上的人说那话儿。
这车慢,你可以悠闲的看街景。只要你有时间,你可以从肖箕湾一直坐到中环,慢慢地把港岛看过透。有一次,参加香港青年商会组织的“图说故乡”征文比赛评选,和香港的一位同事聊天。她说不开心时,就一个人坐上那叮当车,坐在顶层,任它慢悠悠的颠着,从站头到站尾,看两旁灯红酒绿,看街上万种风情,转了一圈,心上的结也就散了,人也舒畅了,回去睡觉。
晚上,你可以到酒吧去,当然兰桂坊不行,那里人拥拥的,热哄哄的,似乎与悠闲无关。到湾仔或中环吧,要欧陆风情的那种。进去找个地方坐下,从通亮的街上进来,里面灯显得特暗,音乐声开得很小但很悠扬。听声音好像人不多,坐下来,你忽然听到身旁有轻轻的低语,你才意识,自己旁边坐着一对情侣。再抬头四面细看,影影绰绰几乎坐满了人。人们前面放着酒、点心什么的,有的干脆就一杯酒,三两个在聊着什么,或什么也不聊,人就那样半躺的坐在那里。那一刻你就觉得其实香港也是个很悠闲的城市。
每天吃过晚饭,我都喜欢到会展旁的维多利亚港海边散散步。见到不少人在海边垂钓。这里是旅游旺地,人来人往,人河人海,但与他们毫不相干。偶尔,游客好奇也凑来看“冷钓”,他们连头也不转。有时候,我也静看他们垂钓,看了老半天,一点动静都没有,看得我都耐不住了,他们却毫无反应,或看着海,或和身旁的钓友闲聊,仿佛这些钓与他们无关。有鱼上钩了,也不见他们有多高兴,只不紧不慢的拉起钓竿,还一边说着话。那种坚持,那种不紧不慢,不惊不叹,就让你羡慕,也让你感动。我总觉得他们其实并不怎么在乎有没有鱼,有钓就可以了。
人最易为那种悠闲感染。
今天早上,我因为要带一个同事到新界,7时45分前要赶到。6点钟起床,匆匆洗漱完就出门。街上人影还稀,见一间茶室灯影摇摇,就推门进去,叫了份早点坐下来。见那些比我更早的人几乎坐满了餐厅。人们有的拿着一份报纸看,有的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。他们前面的点心半天也不动一下,端一杯茶放到嘴边,半天也不见其喝。让那种安详所感染,我也放下心情,用汤匙把粥慢慢的舀起,轻轻吹吹,再慢慢的放入口中,到一辆巴士呼呼的从店前驶过,我下意识看看表,才吓了一跳,哎呀,差点要迟到。
香港就这样,有张有弛,人活得各有味儿。
2006-2-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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